一路向西，乌克兰难民的逃亡之路

乌克兰中东部地区是全国的经济中心，人口密集。这片区域是俄乌战争的主战场。根据联合国难民署统计，截至3月底，有近1000万乌克兰人逃离家园。

自战火开始的那一天 ，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到达车站大楼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，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赶上某一辆向西行驶的火车。

4月8日，乌克兰国营铁路公司表示，东部城市克拉马托尔斯克的火车站受导弹攻击。顿涅茨克州长称，当时车站挤满等候撤离的民众，袭击估计造成超过300人死伤。

利沃夫，不得不离开家人的妻子、孩子

利沃夫，人口只有约70万。2月24日以来，每天平均有超过2万人涌入这座城市。城市街头，挤满了来自乌克兰各地的民众。当地市民迅速行动。有人担任志愿者，在街头维持秩序，协助分发食物。有许多人，主动打开家门，接待同胞。

奥莎娜，今年42岁，是一个家庭主妇，一家三口生活在东南部的马里乌波尔。这座城市是俄乌双方争夺的重镇，市内建筑物多次遭到袭击。

战争爆发之初，总统泽连斯基发布全国军事动员令，18岁到60岁男性公民禁止离开。因为这个规定，奥莎娜的丈夫和很多亲友只能留在市内，生死未卜。出于安全考虑，她独自带着8岁的女儿，登上了撤离的火车。逃亡的她们，并不知道留在乌克兰的家人们在哪里，是否还活着……

根据联合国的数据，目前1000万流离失所的乌克兰人中，过半数是儿童，这个数据还在持续增长。这些孩子，被迫跟父亲或者兄长分开。他们的家园可能早已被战火摧毁，有的人甚至再也无法一家团聚。

帕夏·贝奇科夫，今年10岁，来自东部的哈尔科夫。3月初，他与家人一起，逃到利沃夫。今天，他在当地学校，跟其他孩子一起上网课，他对利沃夫老师的印象很好，甚至好过家乡的老师——“这里的老师比较和蔼，哈尔科夫那些老师非常严厉。”

2月下旬，俄军持续炮轰哈尔科夫，帕夏家所在的公寓楼被炸弹击中，所幸当时他和父母躲在防空洞里，逃过一劫。从此，防空警报和爆炸声成为他内心挥之不去的隐痛，回家一词，刺痛着帕夏的神经。他甚至不再愿意回家——“无论如何，我更喜欢这里，而不是哈尔科夫。虽然哈尔科夫也很漂亮，我们有高尔基公园，是一个大公园，里面有很多旅游景点，还有摩天轮，但我认为这里、利沃夫更好。”

像帕夏这样不得不离开家乡的孩子还有很多很多。对于这些小孩，专科医生阿耶莎·卡迪尔说，他们失去了家园，失去了朋友，失去了正常生活，他们所理解的生活现在已完全被连根拔起，对于孩子们来说，这些都是非常可怕和具有创伤性的。

波兰，终于团聚的家庭

波兰与乌克兰接壤，因为历史和文化因素，两国交流密切。相比乌克兰，波兰工资水平较高，俄乌战争爆发以来，有超过220万乌克兰难民进入波兰。

叶夫根·乔尔诺莫坚科，乌克兰人，今年34岁，在波兰工作，养家糊口。战争爆发后，他的妻子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基辅。叶夫根已经在梅迪卡边境口岸等了11天，看着接载乌克兰难民的车辆来了一辆又一辆，终于才看到自己的家人。

像叶夫根这样在波兰工作的乌克兰人，大约有两百万。波兰政府在华沙、克拉科夫等主要城市设立了难民安置点，由政府人员和志愿者提供服务。同时开放了申请电子身份证号码，凭这个号码，乌克兰难民可以在波兰生活、工作，甚至享受医疗保障。

逃往波兰的难民们在获得居住和工作权后，依然面临着怎么生活下去的问题。以目前波兰的经济体量，就业市场无法消化新增的劳动力，于是，不少难民开始把目光投向了经济更发达、收入水平更高的西欧——希望到德国寻找机会。

柏林——继续向西走的乌克兰难民的中转站

柏林中央火车站离波兰边境仅100公里，每天有8班火车来自波兰，乌克兰难民经波兰逃往西欧的途中，柏林是重要中转站。3月初，每天有数千难民乘车抵达；4月初，难民人数已经增长到过万。

2月28日，俄罗斯的导弹落在了阿纳斯塔西娅的家乡哈尔科夫，炸毁了她的公寓，她和母亲逃了出来，但她的男性亲人仍然留在乌克兰，为了保护他们，她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姓氏。从乌克兰哈尔科夫逃往德国柏林的 90 个小时里，几乎没有睡觉、也没怎么吃东西的阿纳斯塔西娅，终于可以安稳坐下来，喝一杯热咖啡。

“我的旅程非常艰难，因为它花了 90 多个小时，星期一（2月28日）我最后一次在我家，今天是星期四（3月3日）。当飞机向我们社区射击时我们离开了家，我家窗户上的玻璃碎了，我们害怕自己会死在这里，所以我们逃离去了火车站，去了波兰边境……”

以阿纳斯塔西娅为代表的难民们在柏林得到了周全的接待，这源于近年来德国对周边国家的难民都持开放态度，很多难民避难后甚至会留在德国生活。在柏林火车站，每天有不少志愿者接待来自乌克兰的难民们。这次接待乌克兰难民的志愿者中，就有早些年流落德国的前难民。一位有如此背景的德国志愿者说：“我记起当年我来德国也受到接待，我今天也希望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乌克兰人。”

尽管有很多志愿者帮助，逃亡来的难民们依然备受煎熬，心理承担着巨大的压力。尽管得到充足物资食物和免费交通住宿等安置，他们的心理创伤还远远不到平复的时候。有时火车会发出鸣笛声，也会有不少战争难民会感到很惊慌，会问当地的工作人员这是不是空袭警报、炸弹警报，因为他们在地下室经常会听到这种声音。

柏林只是中转站，大多数乌克兰难民们在此稍作修整后，会再次搭车去往德国各地的难民中心，或者前往其他西欧国家。31岁的阿纳斯塔西娅也会再坐火车去慕尼黑投靠亲戚。而中文学生朱莉娅也是通过柏林中转逃往亚琛的乌克兰难民之一。

3月11日早上6点左右，朱莉娅在新闻上看到自己的处境真的很危险，所以她和母亲决定立即离开。在拥挤的第聂伯火车站等了9个小时，朱莉娅终于登上火车向西去，3月12日到达利沃夫，3月13日到达波兰边境。母女两人日夜兼程，3月14日到达柏林，在换乘了六列火车和一辆长途汽车之后，历时4天，穿过2400公里，朱莉娅终于在3月15日到达德国最西端的亚琛。

从柏林再往西，经过多特蒙德、科隆，便到了与比利时交界的亚琛。这里是朱莉娅的新落脚地。她从乌克兰-扎波罗热 -第聂伯罗一路向西逃难，在这座深入西欧腹地的边城，她说，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——“因为没有警报器，我不需要担心明天我会不会醒来。”

乌克兰难民逃亡后的未来？

在德国的乌克兰难民待遇是非常好的。很多德国人把这些难民安置在自己家里，德国设立了难民热线，有线上服务也有电话服务，工作人员会说乌克兰语，乌克兰难民们有什么困难，比如办理难民证、找工作、医疗保险等，都可以得到妥善的帮助。有了难民证，乌克兰难民们可以找工作，看病也是免费的，可以享受医疗保险。

从国家层面，德国、法国，甚至包括英国都欢迎乌克兰人民前来，甚至不需要申请难民资格，因为欧洲国家需要劳动力，而乌克兰人劳动力素质很高，全民受教育，很多乌克兰人民也会讲英语，对于这些欧洲国家来说，这更像是一种移民的流动，虽然是以战争难民的形式出现。

因为有这些支持，很多难民已经重拾专业开始新生活。安吉丽娜·维诺赫拉多娃是乌克兰一家水果蔬菜公司的代表，她和同事在战事开始不久后都逃离家园流落德国成了难民，但现在，她们已经在柏林水果贸易展上开始继续营业，她们尽可能地努力工作，希望以自己的方式来支持乌克兰。

挑战当然也同样存在。战争导致整个欧洲的消费物价指数涨得非常高，估计很快会达到8%，这对难民的安置也是一个巨大的社会压力。

维诺赫拉多娃所在公司的水果和浆果，很快就要进入春季采摘，整个收获季会一直持续到整个夏天，不过，在果园附近爆发的战争又会持续到何时呢？但维诺赫拉多娃说，她感觉乐观。“我们充满希望。我们不会放弃。我们知道我们会赢。”

凤凰聚焦今晚22:00播出《俄乌战局-难民危机》，敬请关注！

编辑：丁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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